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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卫霍】渎灵 (第3/10页)

?”

    卫青屈起手指,弹了弹被撑得鼓鼓囊囊的玉片:“笑它也有吃苦头的时候。”

    霍去病却没有像卫青想象那般露出窘迫的表情,反而十分镇定:“舅舅怎知,吃苦头的是它,而不是您呢?”

    卫青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你不会是真的……”

    霍去病一把抓住卫青仍搁在自己大腿根上的手,带着他握住玉片下的鼓包,深如寒夜烈如野火一般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的眼睛:“好涨,舅舅帮帮去病吧?”

    卫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这可是灵堂啊?!”他心中简直要哀嚎了——看来自己一开始的直觉是对的,去病就是想要了,只不过那时他闭着眼,自己才没敢断定。

    “是灵堂又怎样?我的灵堂,还不是我说了算?”霍去病理直气壮,“我既已回来,那就是丧事变喜事。喜事就要有喜事的样子!”

    说话间,卫青几次想要抽开手,但都被外甥给攥住了:“浑小子,说的些什么歪理!”

    他斥了一句,满脸滚热,殊不知自己面颊耳尖一片绯红,眼神也怔怔的。霍去病看着更心痒了,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捧住卫青的一侧脸颊,声音沉沉的,有点哑:“我是歪理,可我也是想疼舅舅。”

    “你这哪是疼我,”卫青哭笑不得,无奈地垂下眼睫,躲开他暗涛汹涌的目光,但脸颊却没有从他的掌心里偏移开来,“你这是打定主意,要羞死我了……”

    “这是舅舅的梦里,又只有我们二人,何必羞耻?”霍去病蹲下身来,顺势将卫青压在这平纹密织的毛锦地毯上,剥开他身上仅剩的一件中衣,“梦里一旦出现此景,舅舅便难免会触景伤情。与其让您一见到灵堂,就回想起当初失去我的痛苦,还不如一看到这些东西,就想起被我入的……唔唔?”

    最后一句话他根本没来及说完,就被脸上快要滴血的卫青捂住嘴了。卫青瞪他一眼:“又说浑话,你到底从哪里学的?”霍去病又唔唔了两声,卫青把手撤回来,他立刻委屈道:“舅舅好偏心——怎么我一说就成浑话了?陛下他明明每次都……唔唔唔!”

    卫青再次捂住他的嘴,心想下回再也不答应他们两个一起弄了,陛下口无遮拦,不知道趁着自己被cao昏头、没空管他的时候教了去病哪门子东西,都把去病给教坏了!也不知改不改得回来……

    (二)

    不同时段,卫青的噩梦也是有变化的。去病刚咽气时,一切提醒他天意难当的存在,都会出现在卫青的噩梦里——比如华贵无温的敛具,比如哀哀绕梁的丧曲,或者赵破奴满面的眼泪,再或者刘彻布满血丝的眼睛。烛火下死寂的玉柙,傩旳面具,招魂的故衣,周遭的一切无不逼迫着他承认,那团天地间好似烧不尽的跳跃的野火,也逃不过被冰冷的天意压成静止的影子,收敛进万古同尘的长夜里。后来,到了卫青能够从棺椁边站起身来、平静而执拗地亲手给去病挑选张悬照路的温明嵌镜时,噩梦又成了一片无底的空茫。他本以为至少能在梦里见到去病一面,可竟连梦都梦他不到。直到某一天深夜,在棺椁边醒来的卫青发现,自己垂在内棺边的手,搭上了一面陪葬的铜镜。将之拿起,他先看见倒影中憔悴支离的自己,指尖摩挲着背面的刻字,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直觉,鬼使神差地翻到铜镜背面。只见仙鹿踏云的纹章间,刻着三句铭文:见日之光,长毋相忘,所言必当。卫青心中嗡地一声震响了——去病,你迟迟不来,你是不是在怪舅舅有言未当,答应你的事情却没能做到?

    一回首,夜风卷着烛火簌簌摇动,像极了去病生前驰策骏马时随风飘扬的披风。

    卫青就当这是去病点头了。

    他果然是有言必当的。接下来的日子里,卫青终于节律了作息,按时按量吃饭睡觉,每天换下丧服练一把武,练完再回灵堂,尽可能拎出一切宫里有趣的事,像曾经哄那半大孩童入睡时一样,一件件讲给灵位听。当卫青的脸色终于红润起来,双眼终于再有神采时,霍去病的轮廓终于在梦境里清晰起来。

    再见一面,本是卫青苦苦所求的。可人心的渴望总无止尽,正如人间的遗憾总数不清。见了一面后,还想再见一面;又见一面后,还想将人留住。然而,就像日月会禅于东沼、也必会嗣于西冥,一颗太阳要升起人是拦不住的,它要坠下人也拦不住,相见终要相别。一次次目送留不住的人离开,何尝不是是一遍遍地把魂魄撕碎;睡去和醒来,两边都是逃不脱的噩梦。

    如今,霍去病铁了心,要将舅舅的噩梦洗去——用一场他永远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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