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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身 (第7/7页)

不该如此。

    他想要流泪。蒙眬的视野里这张熟悉的脸从未如此陌生,仿佛无论他如何伸长手臂都无法触及。他常以为悔恨只是弱者寄以自怜的借口,然而这一刻他后悔了,他不该一次又一次用越来越极端的手段逼迫他的臣奴们宣誓忠诚,考验当然总是有用的,只是考验的结果,他未必能承受得住。

    家畜逼急了,也吃人的。

    何况是野兽?

    而或许他乐此不疲地折磨他们,也是命中注定的结果。吴王夫差好宴饮好游猎,其实一个人爱热闹爱到了如此地步,就已经不是在爱热闹,而是怕孤独。他破楚平齐是因为这是父王的意愿,他北上称霸是因为这是先祖的梦想,而他只要略一离开庞杂的乐舞、招展的旗鼓和簇拥在他身边的欢歌笑语,就会被巨大的虚无感所吞噬。

    勾践咬住他的耳垂,轻声说:“夫差,你不明白怎么才能让自己快乐,就只会叫旁人陪你受苦。”

    诸稽郢俯身亲吻他的嘴唇,在吻的间隙模模糊糊地说:“那么你来陪我们受苦,不也是一种公平?”

    楔入身体的两根性器在他平坦结实的小腹上顶出隐约的轮廓,他听见温柔可亲的兄长平和轻柔的声音:“我永远不和你争。只有他这点痛和恨,让我占一些吧。”

    勾践不说话。

    夫差人生中第一次双xue被同时贯穿,不受控制地绷直了背,像脱水垂死的鱼。被伺候惯了的后xue娴熟地吞吐这根最与它合拍的性器,发出咕咕啾啾的响亮水声;而生涩稚嫩的前xue不甘不愿地承受着完全陌生的东西,一点一点被活生生凿开,叫他本能地生发出快被捅烂的恐慌感。他不愿暴露出自己的身体,因而不肯被褪去衣衫,然而此刻那点虚掩在身上的绸缎,只不过成为了某种欲盖弥彰的点缀——夫差,连同那冠冕堂皇的吴王,都在这场兵荒马乱的交合中一败涂地。

    不知道被触碰到了哪块软rou,后xue骤然绞紧,勾践呼吸一窒,掐着夫差的腰,更用力地向深处顶去,抵住内壁释放出来。夫差眼前像是炸开了大片大片烟花,两眼微微翻白,脱力的脖颈弯垂下去,头颅靠在诸稽郢肩上。诸稽郢便安抚地厮磨他的侧脸,留下蜻蜓点水的轻吻,然而身下同样顶得更狠——勾践施力必然把夫差推向了他的方向,而高潮中的身体敏感脆弱,这是他凿开甬道尽头那张小口的唯一机会。越王兄弟,向来是分工合作的。

    夫差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浑浑噩噩地捂住小腹,嗓音已经哑得听不出原样:“不行、会——”

    “没关系的。”诸稽郢平静而稳定地继续着自己的举动,“如果有了孩子,只要确定是吴王的血脉,另一半来自于谁,又有什么要紧?”

    也不知道夫差听见了没有。前xue刚开苞就要被抵着宫口一股接一股地内射,主人立刻被掀上又一波高潮,几乎丧失意识,脑袋歪着微垂在一旁,嘴角溢出透明的涎液,身躯软塌塌地任人摆弄。堵住下体的两根性器慢慢地撤出去,留下合不拢的、汩汩流淌着清浊液体的xue口。无需多言,这对兄弟默契地交换了位置,勾践捧起夫差的脸,撩开他额头散乱的发丝,印上自己的嘴唇。

    非常荒谬地,这一刻夫差想要大笑,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自嘲。他小时候贪玩,吴国也容得下一个最不可能继承王位的小王子不学无术,所以他总是逃课;他不愿打扰做着吴国太子的大哥,更不能去接近文武大臣家的儿子,于是他跑去客人的住所大呼小叫,说出去啦去捉兔子去摸鱼……小一点的孩子被他拽着跌跌撞撞地跑,大一点的少年背着行囊跟在后面,无奈地微笑。

    可笑他把课上学的那些无趣的经典都忘光了,作为调剂念的那些民间诗歌却莫名记得很牢。散碎的诗句装了他一肚子,现在抑制不住地要涌出来——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帘外的雨从傍晚下到中夜,终于只剩下一点零碎的散音,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充当更激烈的乐曲的间奏。神话说天缺西北,地不满东南,因此千江百脉亿万雨丝尽数东流,曰“滁潦海”,那就是一切人一切事的归宿。在那之前,凡人自寻烦恼,自以为是,自食其果,自取灭亡——毕竟神灵不曾赐予救赎,祂们在云端低垂眼帘,表演最廉价的慈悲。

    人人必先杀其所爱,因此人人得以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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