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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饮雪(中) (第3/7页)

骨般成长的引信。

    ————

    无月之夜。

    距离那场动乱已经过去一周,最艰难的时候总算是将将过去。景元独坐在廊下,眼下一片青黑。

    他已经许久未曾休息,是下属担心他忧虑过度,才强硬地请他歇息。无事可做,景元本以为能浅憩片刻,可惜闭上双目便是满天的火雨,漆黑的孽龙,坠入魔阴的应星和镜流,以及失魂一般的丹枫。

    扯着他心口钝痛,如同刀割。

    于是他取了一坛酒,自饮自酌。辛辣的烈酒入喉,很快就将胃道灼出微微疼痛的感觉。上一次饮这酒,对面坐的还是丹枫。

    如今能与他饮酒的都锒铛入狱,只能与月共饮,可惜今夜月色似乎也不愿安慰他,一直闭门不出。

    他忽然想到许多年前,他与另外三人初见的时候,他跟在镜流的身后,被介绍给她的友人们。白珩最为热情,上来与他问好;应星看着他上下打量,挑眉嘀咕;唯有丹枫,只看了他一眼,便不甚在意了,似乎他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路边小草。

    他早便听说过龙尊饮月之名,他的强大让许多仙舟人憧憬,丹枫也确实如同传闻中一般傲慢冷淡,没有什么能被他望进眼里。只是景元也没有想到如此强大的人,竟然是这样一副清秀的青年模样。

    景元礼貌地问了好,就没有了别的举动。好在有白珩的调和,才不至于太过僵硬。

    景元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真冷啊,只是靠近就会被冻伤。

    他并不在意丹枫冷淡的态度,倒是白珩经常会抱怨说丹枫太冷了会将景元吓到。

    丹枫默默地听着,然后疑惑地看过来。只是这疑惑的目光看起来倒像是威胁和问罪——不熟悉的人很难辨别他的神情,景元也是后面才逐渐明白丹枫细微不同的神态所代表的情绪。

    那时他才明白丹枫并不是难相处的人,只是他强大又冷淡,所以几乎无人能被他当成友人罢了。

    憧憬吗,自然是憧憬的。

    只是佳人如月,至高至疏。

    那一夜的慌乱是阴差阳错,是月亮忽然的晦暗……让他短暂地拥有了一瞬。他从未想过要摘下月亮,只觉得他就这样清清冷冷地照着便好。

    可是月亮将要熄灭了。

    酒意上头,世界仿佛都天旋地转。景元眯着眼睛,撑着下颚。他的呼吸都带上了酒气,眼前朦胧一片。他看到丹枫坐在他的对面,端庄地端着酒杯,矜持地小口啜饮。白珩在旁边叽叽喳喳,抱着镜流不停地说着什么。应星偶尔附和一声,一边和丹枫说话。

    丹枫抬起眼,看向他,仿佛在问他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狼狈,为什么不加入他们的对话。

    景元怔怔地看着,如隔千山万水,如水中泡影,一碰就碎。他笑了一声,向着丹枫遥遥举杯。

    ————

    两人的判决很快就下来,景元在其中斡旋良久,也仅仅只能起到微薄的作用。十王司独立于六司之外,所以即便是景元也很难插手,再加上持明的长老陆续过来施压,希望能获取饮月的审判权,事情就越发棘手。

    已经成为仙舟将军的景元也许能在持明面前有几分薄面,但无法改变持明长老的想法——景元知道他们觊觎着被丹枫和应星完善的化龙秘法。

    因为从孽龙的尸首之中,诞生了一枚持明的卵。不属于任何持明的、一枚全新的卵。

    从灾难与尸骨中诞生的新生命,多么讽刺啊。如果这也是丰饶对他们的作弄,那么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冲击比任何药王秘传的打击来的更大、更让持明人心浮动。

    持明一脉人丁凋零只减不增,长老们怎么会放过这求生的微光。

    而制作出这一切的丹枫,自然被当作开门的钥匙,如果不是景元在其中阻拦,恐怕十王司也会被他们渗入。持明长老恨极了景元,却只能在那笑脸和挑不出毛病的话术中败退。

    景元站在十王司的门口,微笑目送持明长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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