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磨到没脾气 (第1/3页)
这烧来得快,去得也快,没烧起来就是好的,过了半夜就发汗退烧了。朦胧里有人给他换了床新被子。干松的被子上有股淡淡的桂花香,金秋折桂,韩信噤了噤鼻子,估摸着现在应当是九月或者十月。算起这时日来也是没有意思,漫长的囚禁看着没有尽头,说到底也就是辗转换了人,在实质上的区别不大。真要韩信说,现在还不如之前,最起码在吕雉真的动手杀他之前,自己的日子也算吃喝不愁,好吧,现在也是吃喝不愁,可是总是过得憋屈,当然了,也不舒服,他动了动手,从肩膀到手腕都是长时间捆绑之后的酸痛,腿又没有知觉,两个眼皮一起跳个不停,脑袋也都是发烧遗留的昏沉,人活着总是难熬,但要他放手去死,他又不舍得这条命。他叹了口气,费劲地睁开一只眼睛,立时就看见正趴在床头睡觉的小疯子。 他心头一跳,想不明白这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碰巧耳垂在这动作下刮到了被子,新换的小银饰被这么一扯,耳垂又开始疼了。倒也没有多疼,耳洞这东西比正经受伤轻多了,如果不是拉扯感提醒他,甚至可以忽略。韩信微微仰头,让它不会再被拉扯。被子翻动的声音让小疯子咂了咂嘴,韩信没再动了,安静片刻,不见对方苏醒,他才喘出一口气。 睡觉的小疯子看起来格外温顺,她的眉眼不似性格锋利。韩信见过她,他刚被“囚禁”在长安那年的中秋。他的封地缩减到只有淮阴一块,刘邦依旧不准他去封地。这种软囚禁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他不愿意见刘邦,称病不上朝,准确来说,大多数事他都不参与,他的心思都在打仗和兵书上,不愿意分一点给别的,况且群臣的嘴脸他看的多,他们不愿意给淮阴侯适配的殊荣,韩信也懒得给他们眼神。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请到他,将军要配好酒好饭,樊哙凭借这点捕获到了在城中游荡的韩信,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过段时间中秋宫宴会开几坛更好的桂花酒。 桂花载酒,韩信闻着味去了,如果不说刘邦看他就来气的这点,韩信的中秋宫宴过得还是不错的。尽管他一再被贬,但军功可是实打实的,胆大的如樊哙,见面更是依旧以待大王之礼相迎,将领们的簇拥让他不用面对文臣的嘴皮子,顺利抢到一坛子桂花酒。 宫宴时候人多,玩起来更是混乱,韩信拿着酒,被不记得哪个将领拉去看汉宫新移植的桂花。九月看金桂,不知午时的太阳和它哪个更耀眼,韩信抬手遮挡刺眼的日光,这地方偏,不知怎么地种这边来了。他正要问,一回头,人还没了,彼时他还被“住进”汉宫,哪知道这两边道怎么走,寻思着总能碰见个人,就随性选了。 他选的这条,桂花开得比其他地方更好,人却不多,快要走至尽头时听见笑声,是鲁元在和meimei玩。韩信不是很能分得清这两姐妹,倒也不是两人长得多像,就是他不留心,他对刘邦的女儿的印象不多,一定要说就是知道有两个,谁和谁,他怎么清楚。当时他可不知道其中一个会和他有这般纠缠,问了方向就离开了。 韩信对此事唯一能记住的也就是他迷路了,碰见了两个公主。不知道是不是这两次亲近的接触让他对小疯子的印象加深了,这种反差让记忆里的人变得生动,最起码前几次相遇,她看起来都是温柔和顺的乖女儿。给韩信指路时谦逊柔和,不像这般张牙舞爪。 老刘家都是披着人皮过日子的,韩信在此感叹这个结论。人都说儿子像爹,其实闺女也是一家的,也不能差别到哪去。 韩信出神想着,忽得对上一双眼睛,泛着点水光,看起来亮晶晶的。 “你在看我吗?”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