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丝_夭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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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折 (第4/4页)


    知道那边现在怕是正乱,褚暨也没过去,只是叫来丫鬟问了问什么情况。丫鬟照实说了,褚暨听完,打发回去,心中叹道:要办后事了,小小一个孩子,然而季芳的长女,也是一件大事。

    褚暨思量了一会,季芳过来了。形容很憔悴,一张脸森森白,眼圈发青,身上已经换了雪白的衰衣麻服,头发用木钗束着。他面无表情,心不在焉,神态看着非常萎靡,站在那堕着肩膀,跟褚暨说大英的事,表情倒不见悲伤,就是反应有点迟钝似的,口舌发硬。

    按礼制,儿子离世,父亲也是要服丧的,不过这往往只对应家中嫡出的长子或继承人,身份特殊,却没有听过谁家几岁的小女儿夭折了,父亲还服丧的,还服的斩衰。然而褚暨也没有说什么,季芳跟他商量大英安葬的事,全程萎靡不振低着头,褚暨看的也很难受。

    关于大英的后事,褚家这边意见却不一致。褚家故里在徐州平乡,祖坟也都在那边,落叶归根,送回故里安葬是最妥当的。但是褚暨移家健康多年,早就已经不回那里,再送回中原不合适。

    葬在建康,季芳又不同意,觉得这地方不好。褚暨兄弟也觉得不应该把坟地置在建康,应当选个清净安稳地。商量了几回,决定将棺木送到丹阳去。

    褚蹇曾经做过三年的丹阳尹,在京口处有田产,屋宅,先前移葬其妻时,便是暂埋在此处,将坟地设在那里正合适。商议定了,这天晚上,季芳便来见褚暨,商量出发的日期,还有下葬的一些具体细节。因为丧事已经办毕,最后这一件只是扶棺回去安葬,因此随行的不多,除了下人扶棺,就只有季芳。

    季芳仍然穿着衰服,白衣蹁跹地来到褚暨房中。这回子看,他气色要好多了,尽管脸上还是苍白,但是皮肤明显有了点活气,眼睛也有了点神。褚暨知道他死了大英非常悲伤,再多难过,毕竟过了半月,精神也恢复的差不多。

    就是他人有些怪异,好像萎靡了很多。以往他也是个冷淡冷漠的样子,然而神气是带着傲,有种孤傲自得,不爱搭理人的劲儿,此时身上却没有那劲儿了,却成了闷,闷着脑袋,沉默寡言。

    褚暨认为他这是受了刺激,还没有从大英离世的痛苦中完全走出来。

    父子两相对着,生硬的没什么话说。褚暨问他:“朝中的事交接妥了吗?”

    季芳道:“已经递了辞了。”

    他这官事,文书下来,还没到过任呢,就递了辞。幸而也不是要紧的职。

    褚暨道:“去了,准备多久回来?”

    季芳道:“正是要同父亲说这件事,孩儿感觉身体有些不适,等大英下葬之后,我想留在丹阳住一段时间,暂时先不回来。朝廷的职位,也不打算去了。”

    褚暨沉默半晌,道:“好。”

    季芳道:“还有一件事情,孩儿心中想了很久,不知如何同父亲开口。可是想着还是必须要说,就是我同周氏的事情,我些年夫妻之事,我总感觉力不从心,应付艰难。她没有过错,是我的心不在,我从来不想成婚,只想一个人,我负担不起这个责任,当初便不该结。离了之后她可以再嫁,不用同我这样的人纠缠一辈子,对她对我都好。”

    褚暨道:“这是你们商量的?”

    季芳道:“算是吧。”

    褚暨道:“你夫人同意了?”

    季芳摇头:“还没有,不过我心意已决。”

    褚暨道:“为何?”

    季芳道:“我从来没有感到快乐过,我跟她,就好像是陌生人,只是住在一起,名义上叫夫妻,实际上我们既不彼此恩爱,也不互相了解。我厌了,累了,不想过了,我想过一个人的日子,离了婚,我也不会再娶,不会再要了。”

    褚暨没说话,是要等他继续说,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新鲜来。然而季芳并没有抓着这个话题,又另外起了一题,说:“我这次扶棺回京口,准备顺便将她带回丹阳去。她是咱们褚家的人,既然找到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一个人流落在外。丹阳那里清净,宅子也大,是自己家里,可以放心的住,远离京中是非。”

    褚暨站了起来,还没说话,季芳又道:“我会说服她,让她答应的。”

    褚暨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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