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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青鸟 (第1/4页)
谢羽生倚在栏杆上,一封封分拣着油毡口袋里那摞信件,太白山下过几场大雨,现下是难得放了晴,飞回的传信大鹰立在他身边,正细细理着翼上的羽毛。 “……这些是昭明苑的,这些是香局的,嗯、流铢亭也有……” 他做事向来妥帖——各辖区之间除去水陆两驿彼此通传,还会以专门驯养的巨鹰寄递讯息。机枢府的机要密信并不经由他手,往来的俱是各部的私人信件。阁中人出入频繁,谢羽生却早把有人长居的住所都记熟了,他脚程也快,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送遍整个山头。 今天一如往常,三十余件信奔走间不觉就只剩了一封,他又瞧了眼信上的名字,迈步跨进含锋苑的院子里。 “段先……生?”谢羽生迟疑一瞬,脚步也跟着停了。 院里的石几边上,段红镜正弯腰从腿上薅下来一只毛色斑驳的豹崽子。 他拂过衣摆,抬眼去看来人,谢羽生还跟那只让他拎着后颈的小东西面面相觑着,小东西凶神恶煞,冲信使呲了牙。 “又有信?”段红镜问他。 谢羽生回过神来:“——啊对!”他把最后一封薄薄的纸封递到段红镜手里,“还是剑南道寄来的,这回倒没附包裹。” “多谢了。”段红镜向谢羽生颔首致意,又指指几上茶具,“坐下歇一歇?” 他从头到脚都是往常一样得体的样子,偏此刻手上提了只张牙舞爪的且不甚蓬松的毛团,且那毛团扭得大有喧宾夺主之势,谢羽生憋笑憋得难受,强压下嘴角同他告辞:“不、不必了,我那儿还有事情要做呢,改日见!” 段红镜也不留人,看着信使带上院门,他一手拿着信一手拎着豹崽子回了屋。 豹崽子是万霜临走时寄在他这里的。 那少年不知如何在树林子里捞了只瘦弱得勉强只有幼猫大小的黑毛团,许是让什么东西咬过,它腹上还有个狰狞的血洞,身上的杂毛都跟血一起擀了毡。彼时万霜捧着这一团半死不活的生命冲进他的院子里,来求他“想想办法”。 办法当然是有的,伤得再重在阁里也能吊条命回来,只是少年关心则乱,求错了人。段红镜告诉他一个名字,让他去药坊找这人来医。 少年匆忙道谢又飞奔而去,段红镜想了想,觉得那半身都快僵了的小东西实在像没什么活头,真要他来想办法,该由着在树林子里自生自灭。 所以当万霜带着能跑能跳的小豹再来时,他是有些惊讶的——这当中不过月余,想来那位药坊友人的确用了心。 豹是黑豹,只是背上毛尖儿参差着灰与白,像尘土或者落雪,万霜就叫它“小雪”。 三个月前万霜被派往剑南道暂驻,临行前支支吾吾地把仍需上药看护的小雪托付给他,于是这些日子里,段红镜一向安静的屋里就多了个上蹿下跳的祖宗。 黑豹小雪悄无声息攀上房梁,却被尾巴连累得一个趔趄,四肢各自为战,险而又险地才找回平衡。段红镜早听惯了这样的动静,也不去管它——他手里的信纸薄薄一页,墨色小字正努力整齐地凑成队伍,通篇同以前一样的琐碎日常与问候,落款是写得最端正的两个字,万霜。 信纸被搁回案上,沿着折过的棱晃了晃。段红镜往窗外看,宿雨打过的树影格外清晰。信里人问他屋前的花还开吗,他瞧着还剩些残红的枝头,想今年的花期大约就到这里了。 含锋苑中,段红镜分管的部下里仅有几人常驻阁内,故而许多时候,繁杂琐碎的要事都得由他亲力亲为。督造验收完成这一批次的链刃后,天色早已沉沉如墨,穿过无星无月的夜幕,段红镜回到了住处。 雨声骤起,真如墨滴坠落般笼罩世界,再往下,墨又成了浓朱砂。雨滴尽头的水雾里,正站着个黑衣持刃的少年。 脚边是扭曲狰狞的人形,面目模糊的,七窍手脚都涌出黑血来,喉中嘶出的一点气音也散逸得微弱。少年垂眸瞧人形挣扎,由着雨水冲刷手中链刃,血色洗去之后,那上面竟激起淡淡的暗色气雾来。 “清理干净了么?”有人从外面匆匆而来,“时间不多了。” “红哥儿?” 少年把链刃负在背上,脚边的人形已不再动作了,他俯身在颈边探过了脉搏,湿滑冰冷的皮rou下生机断绝,少年起身迎上同僚。 “好了。”他声音低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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