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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鬼有旦夕福祸 (第2/3页)
有些倦怠地望着地面,似乎极其悲伤。吊丧时的戏子也这般惺惺作态的哀悼样。贾诩暗中冷笑了下,艰难地弯下腰整理帛画。 巨虫扯断的帛画死气沉沉,裂纹横在山水上,似一道拦腰的伤疤。流动的图形不动了,河流凝滞,山岛倾侧。 他的记忆也像这卷帛画一样,半途被剪断了。 广陵王说得没错,他有一段记忆丢失了。遗失的记忆成了录像带上黛黑的噪点,伸出一只黑黢黢的小手,在他记忆的录像上涂抹污渍。 ……那又怎么样? 鬼和人本就是两个时代的产物。旧时代的鬼无需新时代的记忆。 勾着手指去取颓垣里的画卷,画卷藏在深处,贾诩弯腰够长了手臂都没能触到。沉滞的左腿拖了半边身子,瘸子蹲下去的动作难堪得要命,他不愿意让广陵王看见,所以用拐杖挑了半边的断垣。 一抹温热如春晖的绿光绕过他身侧,春风吹拂似的气息涌过,承起碎木石屑。地面上五月的风是热而躁的,但是那阵绿风吹过来,却是合了蔓丝绿草的凉意。 有截萌了新芽的嫩枝支进他膝窝间,勾住脚踝的嫩叶轻扫,揽托着他的瘸腿……新生的枝叶,永永远远长长久久的生机,新时代的朝气,和广陵王一样……他讨厌这样的广陵王,从见面第一眼起就讨厌了! 拐杖挑断了嫩枝,尖尖的拐杖尾戳到帛画上,毫不怜惜地,他像拖拽死狗一样把画拖出来。 绿光急速漫上帛画,罩了层润壳子。广陵王比他还要着急那些画卷。 “广陵王……”贾诩一把将拐杖尖戳进润壳子里,齿间嘶嘶,“笑话看够了吗?” “先生为什么那么说?” 尖锐的拐杖尾狠狠地碾了那团绿光,要戳破帛画的力度。鬼的目光和他的力度一般。他嘴里漏着嗤嗤阴笑:“你留着我的命,不就是因为查验不到我的由来?现在找来绣衣楼的人陪你演场戏,套取我的信息,是想要我感激你吗?” 凝在地面上的广陵王抬起脸,五官上飞了怒意。她高挑了眉毛,嘴角搓出一个又疑又怒的弧度,十根手指绷出钢筋石骨。 下颌线锋利地板起,广陵王咬住后槽牙,口型勒了几个字——你真是……她站起身来,大步走近贾诩。 她要生气了。贾诩笑得越发肆意,紧绷的背都松弛了,近乎愉悦地同她对视:“被我说中了啊,殿下。” 贾诩挑衅地笑道:“诩有个建议。留我在这里自生自灭,你既可以留存精力,又不用另找理由解释我的死。两全其美的好……” “喜怒无常的鬼。”话语被打断了,广陵王抬起手轻轻扇了下他的脸,鬼的脸偏向一边。她没有怒意,脸上一派平静,愤怒的表情潮水似的褪去——装的。 “先生……我还是叫你贾诩吧。”她扳回贾诩的脸,直视他的眼睛,“找来一个鬼天师控制村民,破坏我修补好的结界,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聪明到半个月内就可以熟练白话,怎么会不清楚这中间的利害关系?” “哈哈哈、殿下的俐齿伶牙每一次都能让我惊讶。”贾诩吊起眉梢,偏过些许脸颊。鼻息扑到她指尖,温了又凉,煽动的气流。 “从麓宅现世起,距离今天已经过了二十二天,我和你见过的次数虽然没有一个巴掌,但也超过了三次。” 艳鬼微微挑了下眉,这一点动作被广陵王收入眼底。她道:“除了初见面的那次你还会回复我的问题,剩下两次,你不是反问我,就是嘲讽我,再者就是诱导我杀死你。一直都是无效沟通。” “殿下说这些,是终于想要清算了?”他的嘴角亮晶晶地抹了一片血,说话间,软舌舔着白齿间的血渍。女子涂抹唇红的模样。 “你学会说白话以后,就是这样的说话方式,刚才那句也是。”广陵王松了手,驱动灵力拨开断木残渣,一瞬不瞬地盯着贾诩,“贾诩,你很聪明。半个月就可以在被监禁的环境下学会新的语言,没有碰到过的阵法推算几遍就能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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