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人入眠 (第2/3页)

所以当他从源堡俯瞰信徒的生活时，看见了流浪魔术师阿蒙为小朋友变出糖果与白鸽，最后手里只剩下玫瑰花苞，被祂伪装成金币放进愚者教会的募捐箱；看见布商阿蒙挑选出最好的缎面，托人裁成一件颇为正式的礼服；看见冒险家阿蒙追寻着格尔曼的踪迹，记下每一个有关于他的传说，最后在美人鱼的歌声中溯回时间，偷走一整段浑然天成的歌声……而在他们亲密后的夜晚，他昏昏欲睡地靠在恋人的怀里，感受着阿蒙的触腕卷住他的手指，就像在量他无名指的尺寸。

    克莱恩在那个瞬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阿蒙，大约，确实，是真的在准备求婚的事情。

    听完周明瑞的叙述，连黄涛都不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黑皇帝好奇死了：“被天生的神话生物求婚，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周明瑞虚弱的回复：“……没有求婚。”

    不靠谱的黑皇帝暂且不论，一如既往靠谱的黑夜女神才是诡秘之主永远的盟友。她冷静的开始了分析：“你们交往也快有四年了吧？既然阿蒙已经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了你身上，祂想要和你建立更亲密的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对人性的偏好实在太过明显，被祂发现并不是奇怪的事情。祂应该能够理解求婚的意义，想要通过这种关系来表达亲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推测，或许是这样吧。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过度忧虑，反正如果祂真的求婚了，你会不答应吗？”

    很好，阿曼尼西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部分，黄涛几乎都要为她鼓掌了。

    灰雾彻底遮住了周明瑞的身形。如果不是他们还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被赶下源堡，　他们会怀疑年轻的诡秘之主已经连夜逃跑。

    周明瑞的声音细若蚊呐：“……我会答应。”

    阿曼尼西斯验证了自己的推测，心满意足地喝下最后一口红茶，起身。点缀着繁星的裙摆在灰雾中荡开一道道涟漪：“感谢款待，我回去接着处理事务。”

    黄涛又挑了几包零食收了起来，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起初看你一副孤独终老的面相，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开始担心这种问题。我的情史比你们两个加在一起还丰富，对于处理这种问题很有经验。实在头疼，可以去因蒂斯，我保证阿蒙进不了特里尔。”他的身影停留片刻，也倏忽消失，从休息中脱身，回到自己的工作前。

    灰雾之上又恢复了寂静。克莱恩一个一个地收起桌上的历史投影，再次感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恍惚感。

    爱情是诡秘之主手里代表着真实的沙砾，连接着极端崇高与极端平凡的两端。他的现在生活与他曾经的生活已经彻底没有关联，但在与阿蒙相处时，在等待着阿蒙下一步动作时，他像回到人间，回到记忆里模糊的大学时代。柔软的情感代替灰雾包裹住他，他终于能站在人间而非灰雾之上。

    “克莱恩，”阿蒙的声音从他右前方的深红星辰处传出。下一瞬，侍立于愚者神座旁的时天使登上源堡。一般来说，祂会先占据倒吊人或者正义的位置，桌上一本正经地说话，桌下搞一些小动作。克莱恩一开始还很是窘迫，后来竟然也渐渐习惯了。

    阿蒙这次没有这么做。祂靠在在青铜长桌旁，拨开身前流动的雾气与星辰，低头问：“三个月没有见面，你不好奇我到底是去星空做什么的吗？”　　“我问了，你会如实告诉我吗？”克莱恩反问，他站起身抱住了已经张开手臂的的恋人，无声无息的吸了吸对方身上好闻的香味。

    阿蒙一贯冷淡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笑意：“克莱恩，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很像普通的鲁恩人下班回家，迎接丈夫的妻子吗？”

    又在暗示，看来大概就是今天了吧。克莱恩缓了缓激烈动荡的思绪，一言不发的抱紧了些。三个月睡觉没有抱着的东西，他竟然也有一些不习惯，克莱恩不回答他，反而问：“所以你去做什么了？”

    “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就告诉你。”阿蒙说。

    假如他没有发现阿蒙是在准备求婚就好了，克莱恩忽然有些失落。他又冷静地想，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阿蒙应该也知道。

    他不再刻意掩饰，本体坐回高背椅，之间分出了一条灵之虫，和阿蒙一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