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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晋宫旧事（二）

    “熹庭四年，我在晋宫出世，那年是母亲和荀美人斗争最激烈的一年。”

    “荀美人出生低微，却给父皇孕育了两名皇子。”

    “母亲不服，势必也要诞下皇子争夺帝位，父皇一直对母深感亏欠，于是许诺如果母亲诞下皇子，就立这个孩子为太子。”

    “可惜他们没能如愿。”

    “父皇常叹可惜，却不曾冷落我，这个他最小的子嗣，还将我封为寻阳公主。”

    “母亲就不同了，她几乎是厌恶着我。”

    “她圣眷长隆，虽不是皇后在宫中却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无法忍受荀美人因为育有皇子就从父皇那分走了宠爱，母亲自认其他方面荀美人皆不如她，尤其是低微的出身。”

    “她无数次欲图用高贵的出身压下荀美人一头，可由于是与父皇私奔回宫，她无法自称是谢氏女，对外也只敢用叶氏的化名对付。”

    “她恨极了，一心只想生了皇子后彻底搬倒荀氏，结果我是女子。”

    “母亲从小不怎么管我，她忙着膈应荀美人，她打算干脆杀了荀美人。”

    “这次，她成功了。”

    “成功害死荀美人后，她竟然又怀孕了。”

    “那一胎是个男孩，是个皇子，只不过生下来就是死的，母亲和他同时没了呼吸。”

    “我在后宫成了孤零零的一个存在。”

    “以往母亲结怨的妃子数量十分客观，许多报应报应错了人，落到了我的头上。”

    “父皇没有闲功夫管我，他被那些权臣们折磨的忧恨交加，性命危在旦夕。”

    “没想到大皇兄接济了我，还请求皇后，将我交由他。”

    “皇后同意了，后来大皇兄就亲力亲为的照顾着我。”

    “那时我已经懂些道理了，我记得我读过一本书，书里有个词，叫‘以德报怨’。”

    “大皇兄仿佛便是如此……可我还记得呀，这词后还有一句话叫‘何以报德’。”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我想隐约猜想大皇兄不过是为了将来能更好的报复我。”

    “可到后来父皇死了。”

    “皇后死了。”

    “大皇兄成皇帝了。”

    “他也没有报复我。”

    “直到尚值青年的皇帝（大皇兄）偶然染上恶疾，也将逝去了，我才知道，他的目的。”

    “怜儿，我这一生好短，竟比我预想的还要短……”

    “可我近乎还什么都没能做。晋室…夷荻……天下……”

    “大皇兄握着我的手，连声喃喃了数遍晋室，沉默片刻，将他四岁的儿子的手放入了我的手心。”

    “我走后，他就无依无靠了，若说可以永远信赖的人，便是你这个姑姑。”

    “很快，他就要继任九五之位，他的未来或者君临天下，或者葬于北邙……”

    “大皇兄的样子实在令我心疼，我按住他的削瘦的肩胛，打断了他的话。我向他承诺未来我会助侄儿摆脱傀儡天子的命运，就如幼时他向皇后承诺会照顾好我那样。”

    “世上最难偿还的并非情，而是恩。”

    “在几个宦官的引领下，我在一个雨夜和舅父相逢，坐着车马摇摇晃晃的回到了汝阴的谢家。”

    “门阀士族的名士养育后代果真用心。”

    “我慢慢成了我想要的样子，端庄娴雅，才华馥郁。”

    “恰巧王都那边小皇侄传来消息，请求我进都相协，我便借着三哥迁官的机会同行前去。”

    “但在进都之前，我想我需要找到一个可以随时对抗王都势力的势力。”

    “我委婉地和舅父诉苦，于是舅父替我寻了桓氏五郎。”

    “桓氏五郎，桓衣，似乎是个好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