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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婚

    在周家住了快一个月，李溪发现周暮山这个人自律得可怕。每天早晨七点，她都会被周暮山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吵醒，虽然周暮山动作放的很轻，但奈何李溪的睡眠太浅，隔着床帘，李溪隐隐约约看见周暮山在整理自己的领带。起初，李溪还以为周暮山是嫌弃李家所以不愿意与自己做夫妻，在周家呆了一个月后李溪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周暮山虽然对她不冷不热，但是在礼数上也从未亏待过她半分。或许周暮山是在国外有红颜知己吧，李溪想，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虽然婚后生活与母亲所说的有些不同，但如今在周家有吃有喝还有闲，李溪觉得自己完全能自得其乐。

    周暮山整理好行装便先行下楼吃饭，李溪则在周暮山走后才起床洗漱。路过沙发时李溪不禁停了一下，看着沙发上的褶皱，李溪有些不可思议周暮山竟然真的就在自家的沙发上睡了一个月，本来周暮山曾尝试过搬去书房，但是周老太太得知后第二天便大发了一通脾气，周暮山只得继续瞒着自家母亲坚持睡沙发。听见楼下的汽车声，李溪知道周暮山又是如同往常一样用完早饭便出门办事，接着便是一天都见不到人影，直到晚上十点周暮山才会回到家里，然后他会泡个澡、再看看报纸，约莫十二点左右周暮山才会结束一天的活动熄灯就寝。

    摸清楚周暮山的生活习惯后，李溪也逐渐在周家找到了自己的快乐园地，那就是周暮山书房里的大书柜。李溪的家中也有一个书柜，但是父亲却把书柜锁了起来不让李溪看，李溪只有偶尔能看看母亲买回来的杂报。周暮山的书柜不仅没有上锁，书柜更是有一面墙那么大，里面有小说，也有新近的报纸，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文字写的书。周暮山规律的作息让李溪可以每天放心大胆地溜进书房看书，她可以从天亮看到天黑，只要在汽车声响起的时候放下书就可以假装无事发生。

    但是李溪没有想到，今天周暮山竟然在下午出现在了书房门口。李溪看到周暮山的那一刻感觉呼吸都凝固了，她以为周暮山会像父亲看到她打开书柜时一样斥责她，但周暮山只是扫了她一眼就径直走向了书柜开始翻找什么东西。

    “对…对不起。”虽然在周家呆了将近一个月，但是李溪其实和周暮山并没有什么交流机会，因此她实在拿不准周暮山此刻是不在意还是生气了却隐忍不发。

    “什么？”李溪设想了一万种周暮山发火的可能，却没想到周暮山竟然是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进了你的书房看书。”李溪有些心虚地将话挑明。

    周暮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居然轻轻笑出了声：“李溪，虽然我们不是真的夫妻，但是这里也是你的家，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李溪还没有反应过来，周暮山已经停下了翻找的动作走到她的桌前，周暮山看了一眼李溪面前的报纸：“你喜欢看报纸？”

    看见周暮山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李溪也渐渐放心继而大着胆子回复周暮山，“嗯，以前只看过我母亲买的《礼拜六》，看到你的书柜才知道现在有这么多不同的报纸。”

    “那你喜欢看哪种呢？”周暮山抬眼看着李溪，金丝眼镜衬得他的眼睛更加深邃。

    李溪有些紧张，“《礼拜六》上面大多都是写男欢女爱的，我母亲爱看，但我不大喜欢…”

    周暮山点了点头以示明白，“家里的报纸不全，明天我让明叔从书局里多拿些几期《申报》《新青年》《新潮》回来，你可以慢慢看，如果有其他想看的也可以直接去书局看，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打点。”

    “谢…谢谢。”李溪有点懵，她没想到周暮山不仅没呵斥她反而给了她更多的机会。

    “不用谢谢我，这是你的自由。”周暮山顿了一下，“要说谢谢和对不起，也应该是我来说。”

    李溪有些不解，“对不起，没能退掉这门婚事，让你被困在这里。”周暮山将眼镜取下，露出了十分抱歉的神情。“如果你想的话，未来或许可以跟我一起出国，在那里你可以重新选择一个爱的人结婚。”

    李溪有些震惊，周暮山这是要和她结束婚姻吗？虽然他俩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房东和客人，但是李溪也从未设想过结束婚姻关系这个选项，结合之前的猜想，李溪沉默了一瞬还是忍不住问出：“你在国外是有红颜知己吗？”

    李溪看到周暮山的表情明显怔了一下，她以为自己是猜中了，在自己名义上的丈夫面前公然询问丈夫的红颜知己，李溪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不由得开口解释：“我不是要拆散你们，我只是…”

    还没等到李溪说完，周暮山突然无奈地笑出了声。夕阳照在周暮山的身上，在他的脸上镀了一层橘色的余晖，在落日的光泽下周暮山的笑意更深，李溪觉得此刻的周暮山有些太过于晃眼，这样的人或许不只有一个红颜知己吧，然而下一秒周暮山却开口给了李溪一个闻所未闻的答案。

    “李溪，我没有红颜知己，我是一个不婚主义者。”周暮山看向李溪，表情温和又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