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夜～序曲[下]～ (第1/4页)

    细致地擦净血蔷薇的枪管，锥生零将弹药一颗一颗填入枪膛，垂眸的姿态一如他手中那支精致的手枪、坚硬沉冷。而后他站直身体，利落地摆出一个瞄准的动作，接着轻轻将枪放在一旁，穿好漆黑的制服，整装待发。

    今夜，他将去杀死不共戴天的仇人，为逝去的双亲报仇雪恨——如果必要的话，甚至不惜舍弃这早已被扭曲、永无光明的生命。

    理事长休息室所在的楼层，此刻一片静谧，冗长漆黑的道路上，只能听到他一人独行的足音，笃、笃、笃地敲击着木制的地板，在楼梯与走廊的分叉处戛然而止。

    前方通道尽头的厅室里，正透出一息明黄的亮光，显然是为其失神，锥生零站在一片浓郁的黑暗中，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真正令他为之侧目的，自然并不是那毫无生气的冰冷灯光，而是那个女孩就在那里的事实，他最心爱的女孩、如同最为明媚的太阳，照亮他一片漆黑的生命。

    在即将赴死之前，再去看她最后一眼——这样小小的任性，应该是被允许的吧。

    敞亮的室内，黑主灰阎正在给备考的优姬讲解题目，他似乎无法得心应手地驾驭这份工作，此时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锥生零，蓦地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站起来微笑着说：“锥生君，优姬的功课就拜托你了，我去代替你们巡视。”

    锥生零颔首答应，目送着黑主灰阎离去，然后回眸，视线定定地锁住坐在桌前、正冥思苦想的娇小少女。

    这位名为黑主优姬的女孩所在的地方，总是弥漫着令人意欲沉溺的暖意，锥生零情不自禁地靠近黑主优姬，在她身边坐下来，抓紧所剩不多的时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娇俏可爱的容颜。

    此时此刻，四年前被留在颈侧、改变了他一生的那个咬伤，又在隐隐作痛，而在黑主优姬面前，似乎所有的软弱都无所遁形，他总是会习惯性变得娇气，眼下也不例外，随着时间流逝，细碎的疼痛竟有些无法忍耐，锥生零不自禁停下正在讲解的题目，抬手覆住颈侧——

    善良贴心的优姬自然顺理成章地发现了他的异常，搞怪的表情立刻变成浓郁的担忧，她凑过去握住他压在颈侧的手，“脖子怎么了？”

    “被那个女人咬过的地方……在痛。”触及她如此温暖的温度，裹挟在周身的坚冰蓦地融化殆尽，锥生零毫无反抗之力地顺从倾诉，“没有一天能够忘记，四年前卑劣的玩弄我与弟弟……将我家化为血海的那个女人……即使如此，我还是活下来了。”

    黑主优姬并没有立刻回答，只默默加重力道，想要藉此将自己的力量给予他一般、握紧他的手，清秀的眉眼里，前一秒分明翻涌着浓烈的心疼与担忧，却又在锥生零看向她的一瞬间，顿时转变为坚定乐观的炫目神采，“今天到底怎么了，零？”她温和地安抚道，然后眯起眼灿烂地笑着转移话题，试图帮助锥生零脱离那些痛苦的过往，“休息一下吧，我去倒咖啡。”

    她已经转过身走开，锥生零的视线却依然跟随着她柔美的身影、不曾稍离，那道背影的主人所拥有的温度，对于长久独行在冰冷与黑暗中的人而言，无疑是不可抗拒的甜美毒药，犹豫转瞬即逝，下一刻，锥生零便站起身紧跟着过去，从背后贴近少女、握住对方的双手，将娇小的身体禁锢在自己身前——在最后的告别之前，就这样静静地依偎，任性地渴求她的温柔。

    黑主优姬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冷寂的绝望，沉默地蹙起眉，“到底怎么了？想要……血吗？”

    “因为有优姬，我才能活到现在。”令人心悸的表白，却说出了诀别的意味，下一刻，锥生零断然放开了手中唯一的温度，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孤寂而决绝，嘴上却若无其事道，“该回寝室了，今晚教给你的东西，不要忘记哦。”

    ……

    他一步、一步地沿着这条黑暗之途前行，最后停在那扇通往地狱的大门前——推开门的同时，就看到了血一般猩红的幕帘下、端庄而立的贵族少女。

    仿佛已经等待了他很久，伴随着门被推开发出的吱呀声，她抬起微垂的眼睑，露出一双冰冷又魅惑的浅紫色眼眸，看向渐行渐近的锥生零，“没错，你能够感觉到我。”她缓声说着做作的开场词，“因为我们之间存在着羁绊。”

    甚至在锥生零一手钳住她的后颈，将血蔷薇的枪管抵在她心脏的位置时，依旧满意地扬起高深莫测的微笑、游刃有余地致辞，“终于来杀我了。”她仰视着咫尺之处的少年，优雅张合的小巧嘴唇里，吐露出宛如诅咒的引诱，“是我的错，来惩罚我吧，零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