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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者与蜗牛 (第2/2页)



    战争正在进行着,你必须有所选择——我不知道。

    你的村子还存在吗?——我不知道。

    这些是你的孩子吗?——是的。“

    夜幕突然黑沉下来,刘丽娟抚过铅印的文字,神色晦暗不明。

    她其实有过一个孩子,或许是秦雯的,或许是吴卉的。

    常听村里人说:“一旦有了孩子,Omega也好beta也好,就像被那粗铁链拴住了。她甘心情愿守着你,伺候你。倘你让她吃河泥喝百草枯,为了孩子她都得掂量哩。和驯那牲灵是一样道理。“

    所以刘丽娟恐惧这孩子,她疯了一般地干重活、浸冷水,老爷子落在她身上的擀面杖她也梗脖子老实受着,甚至每每期盼着:力道重些!再往下打些!

    有天她血淋淋地倒在地上,下体股股流出铁锈一般的液体。连秦雯都被吓得够呛,忙让老爷子停手。

    两人怕弄出人命,不敢请大夫来看。只把她扔柴房里,每天放碗饭菜在窗口。

    刘丽娟每天神智模糊地爬起来吃饭,吃完又昏沉地睡去。几次高烧几近要了她的命。她阖眼,想着干脆就这么睡过去,她知道人死前会走马观花看到诸多幻像,她在那一刻看到的却是一只蜗牛。

    她曾踩死的,脆弱的壳咔嚓一声碎裂的,尸液永远粘稠附着在她鞋底的那只蜗牛。她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将踩在这蜗牛的身上。

    后来?

    如你所见,后来她熬出了头。

    秦雯和老爷子死时听到她一脸平静地讲述这事,俱瞪大了浑浊的老眼,面目狰狞,肩膀和胸腔剧烈地颤抖起伏,将死的气息腥臭扑鼻,枯瘦的老爪在空气中胡乱挥舞,又无力垂下。

    那半睁的亡眼,仿佛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他们像每个日夜的她一样,干呕,战栗,盈满绝望。

    断子绝孙对他们来讲,仿佛是天罚一般。在天罚面前,他们反倒成了绝对的弱者。

    于是刘丽娟得了一间破屋、几只家禽和一身小产的后遗症。

    每当发情期信息素失常折磨得她痛不欲生时,刘丽娟就会想:既然反不反抗都是满身的毛病,不如把双腿张开迎接每一次高潮,把每一次高潮都当作宝贵的止痛药。

    正想着,面前伸出一只秀气的手。刘丽娟想也没想就握住,一个用力被拉了起来。

    苏海若让她跨坐在驴身上,怕驴吃重了又耍脾气,自己就在旁跟着跑。一边跑一边喊道:“呵,刘姐,我教你认字吧。教你汉语俄语波兰语。教你看诗写字读语录。总之,我教你认字吧?”

    刘丽娟看着alpha扬起天真明媚的笑脸,突然一扫阴霾。一想到能和她待在一起,同她说话、吃糖、学文化,她对未来仿佛多了很多期许。

    于是调笑她说:“我学不了那么多东西,认下你的名字就足够了。”

    天空冒出些浮子般的星星,新月方生,在白夜交错的混沌光影里,微风吹拂着梅花和海棠的香气纠缠杂糅,一同步入前路未卜的黑暗。

    ——————————

    “闲时吃稀,忙时吃干,平时半干半稀。杂以番薯、青菜、萝卜、瓜豆、芋头之类”出自教员他老人家。

    诗出自波兰诗人辛波斯卡(是的,如果觉得突兀,就是我在夹带私货(ó﹏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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