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寻山问友 (第1/4页)

    颐殊

    庞府灭门，我不在府内。尹辗杀光将军府也找不到半点我的踪迹，定会知道我溜出去了。无碍，反正他抓到我就把我送去尤庄。但是不能被他抓到，就到天桥底下的流浪汉聚集地，街市陋巷的贫民窟，青楼官窑的黑房里躲上几日，真不是人住的地方。

    我也不敢深睡，手里握着匕首，随时提防着，要么一刀砍伤他，要么一刀了结自己，就这么挨了过去。

    尹辗不慌不忙，不急着找我，我既没出城，料想跑也跑不远，躲也躲不到哪里去。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他跟覃翡玉这个时间段应该打得火热，我说的打不是真打，也不是调情，他们之间的伙伴关系十分暧昧不明，让我看不真切。至少时下这个阶段来说，覃隐还没想背叛尹辗，他们还是能在一起登楼赏月，揉发谈笑的亲密关系。

    这几日我就待在醉美楼的黑窑子里，伎院经常会收一些吃不起饭的穷人卖子女，资质好的培养培养发展起来接客，资质不好的丢到最底层打杂。流浪几日我身上脏得像乞丐，许多人到醉美楼讨营生，我就把自己卖了。

    卖了之后自然是最苦最累的奴隶，跟在一众下人后面擦完地板洗床单，有专人管理，那人我们也叫嬷嬷，一言不合手脚慢了就是棍子伺候。要到一个房间清理收拾，由人带着排成一列抱着水盆低着头走过长廊，到达客人所在的房间。好几次到时客人才刚从房里出来，提着腰带脸上带着餍足神情。有时倌姐儿在里面有时不在，在里面的时候衣衫不整，翘着腿摆弄钱袋数着银票。有次我撅着屁股在地板上擦拭，那姐们儿从床上伸出白腿踹我屁股一脚，“别弄湿我的鞋！小贱蹄子你赔不起。”

    我没犹豫过尤庄更好还是伎院更好，比起来尤老爷更让我恶心。而且这样我才有机会去找黄夕仞，听说她回玦城后仍不松懈，每日到练武场演兵习武，这练武场跟黄将军府离得不远，跟醉美楼离得也不远，醉美楼就在她回府的必经之路上。

    夕阳渐没，黄夕仞纵马经过闹市区，我吃过晚饭就到她必经的路上候着，坐在路边放风筝。高高伸长手臂牵着线，风筝放没放起来不要紧，胳膊一定要伸着。袖子掉下来，我手腕上的镯子在夕阳下灼灼生辉。

    黄夕仞被吸引了注意，策马走到我身旁。我不管她，放我的风筝。

    之前在黄府的梦里，听她家乳娘说，她把一个镯子埋在了母亲的坟前。有天我放了霜儿鸽子，跑到她母亲墓前把镯子挖出来了。真他妈不是人干事，我是畜生我先说了。

    她不开口，我只好先开口，站起来到她马前，“你收到信了吗？”

    她略感诧异，微微蹙眉，“信是你送的？”

    首先，我没把握尹辗这么谨慎的人会毫不起疑，将镯子给她，如果给了能使她追查，不给也没事。其次，不敢保证送信会不会提前暴露，尹辗的人截获那封信，也会发现信上的内容毫无意义，全是我一派胡言的仰慕之情，目的只是想引起她注意。

    其实走到这一步我已十分高兴，甚至难掩激动之情想大力拥抱她，我看她停下时差点热泪盈眶，真是不容易，每天心惊胆战，忍着屈辱不发疯蛰伏等待，犹如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我现在只想同她快快相认，结束流浪生涯。

    我说：“我想上战场，我想随同你，我愿意誓死效忠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不可能的。”她冷下脸，“女人在军中只能是……”她看了看我身后的醉美楼，“军伎。”

    我的父亲不是将军皇帝，没有强悍的家世背景，我没有壮硕的体魄，外形生理等各方面的制约，直接决定了我没有资格，在战场上也是满足男人最低等的存在，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我还没有习过武，没有绝对的实力。历史上只有一位随军的女人，公孙夫人，智计天下无双，虽发挥谋士的作用，却只有夫人的头衔，也是作为男人的妻子，参与战事。她是公孙的夫人，谁记得她本来叫什么名字？

    现实不容许沮丧，我已顾不得许多，拼命道：“我伺候人经验丰富，会讲笑话，会逗人开心，你要不考虑考虑呢？你想想，带一个人在身边可以挡枪，可以背锅，很方便的……”

    “我不需要侍女。”她说，“你的镯子哪里来的？”

    “地摊上买的。”我回答。

    “我有理由怀疑是盗墓贼挖出来倒卖，你花了多少，我出钱，卖给我。”

    我愣住，如果我说好，就再没有缠着她的借口，我们就两不相干，再无交集。如果我说不好，她势必会觉得我这个人不能处，找事儿，报价双倍开离谱天价都好，可我坚决拒绝，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想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