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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卧床上,懒洋洋撑起一臂:“良辰美景,赏心悦目。”屈方宁小小地飞了他一眼,面具一挽,军靴踢踏,赏心悦目地走了。离火部春日营第九小队,在鬼军之中可谓鼎鼎大名。当日,风刀如冰。百余兵士裹着皮袍烤着火,或站或坐,谈笑自如,浑没把年轻俊美的新任小队长放在眼里。晨练点卯,足有十七人未到,或曰头疼脑热,或曰母羊生崽,更有的去向不明,无人知晓。负重疾跑,多半未携辎重,半路折返者不计其数。金旗阵演,自称目疾、腿瘸、背疮、腰痛者十之五六,稀稀松松,左顾右盼,视旗令如无物。申时阵阅,春日营以最乱阵容、最差军纪、最多缺席敬陪末座,连带整个离火部都遭了殃。当场就有向屈方宁口出不逊的,额尔古差点同他打了起来。屈方宁霜蔫蔫地滚回主帐,把自己兜头兜脸裹入黑裘,乌漆漆一团杵在火边,一点都不赏心悦目了。瞅见御剑进来了,立即恨恨地剜了他一眼:“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东西呀!真疼我!”御剑坦然自若地把他一收:“鄙军又怎么你了?”屈方宁跟个毛虫脱壳似的扭起来:“还说呢!一个个都皮光水滑的了!都炼成人油子了!骂也是笑,夸也是笑,说什么都不听,一打就跑了!气死我了!我不给你当这个队长!你给我换个好的!”御剑笑道:“老子用心良苦,你这孩子怎地不识好歹?你继承的如是一支虎狼之师,那是只可上,不可下;只可进,不可退。一跃千里,都是前人栽树,稍有差池,必被讥嘲无能。反观贵队,已经是悬崖绝底,退无可退。如能化朽木为栋梁,点顽石成真金,才显得出你屈队长的本事。”屈方宁完全不理会他的苦心,一个人在那里哀怨:“什么本事呀!我是狗啃陀螺,没地方下嘴了!”御剑差点给他笑死了:“还有人这么说自己的!”拧着他的下巴仔细打量,“这什么品种,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屈方宁这才醒悟过来,使劲铆了他两下:“你还跟狗亲嘴!还跟狗睡觉呢!”御剑笑得不行,在他头顶亲了两口:“我看这春日营真该整治整治了!我们宁宁才去了一天,学的这一口油腔滑调的!”屈方宁又不答应了,扭糖儿似的闹腾半天,总算磨着御剑给他说起驭军之道来了。这纯理论艰深无比,十成里一成也不懂得,一会儿就打起盹来了。御剑最爱他这个迷迷糊糊的样子,故意在他耳边哄着:“屈队长收服人心不是很有一手么,怎么还找我要起办法来了?鄙军这几个不成气候的东西,未必比你那些亡命之徒还难治些?”屈方宁果然很合他意地蹙了一下眉尖:“不能算……我救了他,他要拿一辈子还的。乌熊本来、要吃我的。”御剑亲着他热乎乎的耳垂,愈发吐气到他耳孔里去了:“那之前呢?怎么把你哥哥他们征服了?”屈方宁赶苍蝇似的挥一下手,很得意地说:“我长得漂亮呀!”御剑笑着拍他一屁股:“我看你是脸皮厚!”屈方宁眼皮都垂得看不见了,还在口齿不清地还嘴:“那你又想要我给你生小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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