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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最艰难阴郁,甚至崩溃到近乎疯癫的时光。荒炎被人称作“刀煞”,刀中煞星,显然就绝不是个耐心的人。可那十年里,为了开解君长夜,他却用上了为数不多的全部耐心。君长夜心如死灰,冷硬得像尊石像,一连数月都不开口说一句话,荒炎就想方设法逗他笑,即便没用也坚持着。君长夜修魔功要破体碎骨,要经历无数次濒死又重生,无数次曾沉入绝望深渊,无数次想直接了结自己的生命,荒炎就苦苦劝他一定撑下去,只要撑下去,便总会有一线希望。虽然荒炎总自称“老朽”,君长夜也时时不忘打趣他“为老不尊”,但基本从没真把他当个老朽看待。与对月清尘炽热而无望的不伦情爱不同,荒炎对君长夜而言,是时刻陪在身边的良师益友,是可以信赖和依靠的肩膀。甚至更确切地说,他就好像弥补了自己内心深处缺席已久的,那个“父亲”的角色。毕竟,魔尊沧玦只是束之高阁的冰冷画像,传奇戛然止在君长夜遇见之前。而荒炎的胸膛火热,步履铿锵,眼神时而戏谑,却总是坦荡。在那十年里,荒炎教会了君长夜以魔族之身行走世间,该懂的一切规则。他是活生生的现世温暖。可刀煞自己甚至都不是魔,也从不是个喜欢遵守规则的人。君长夜快步走过去,将荒炎从血水中半抱半扶起来,然后尽可能轻地放到岸边不沾水的地方。老者浑身浴血,此刻躺在君长夜怀中,分明虚弱不堪,可在视线触及那抹白影时,却还是高声叫道:“别,别伤她。君小子,叫你师父别伤害她!”“前辈,”君长夜低声唤道,“那是断肠夫人,是曾经的鬼后。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留在世间的这个,不过是一丝执念化作的厉鬼罢了。”“不,那不是厉鬼。”荒炎用力摇了摇头。说话间仿佛连喘气也困难,喉咙里呼哧呼哧地响,如同破败的老风箱,“不是,她分明,分明还认得我。那是她未散尽的残魂。”“前辈,你还认得这把刀吗?”君长夜不跟他强辩,而是拉过他的手,将之放在安静停于荒炎身边的刀柄上,“这是裂魄,是我从一个鬼将手中拿回来的,如今,终于可以将它物归原主了。”荒炎一怔,目光在触及鬼头刀的瞬间,产生了剧烈的变化。他那双因无可避免的衰颓而浑浊的眼睛,竟重又转向清明,仿佛在那一瞬之间,被拉回了曾经那段仗刀行世,快意恩仇的时光。那时的荒炎正年轻,还是个误认为自己可以斩尽一切不平事的刀客;那时的裂魄正锋芒毕露,还是整个修真界最令邪祟畏惧的一把刀。因为它随时可能出鞘,也因为它的主人,刀煞荒炎,是个随时可以不讲任何规则的疯子。可那实在太久远了,久远到,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情。曾经每日摩挲的刀柄再度握入掌中,曾经的刀客几乎老泪纵横。从刀柄到刀背,从刀背到刀刃,他不住抚摸着,手指即便哆嗦得不成样子,心却仍谙熟于每一道老旧的断口。待到重新安静下来,荒炎惊觉自己已出了身热汗,一抬头,见君长夜正在看他,便先抹了把眼角浊泪,才道:“灞河一战后,我以为它已经粉身碎骨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个老朋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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