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美人 (第6/7页)
> 那一日夜晚即是国庆之夜,举国欢腾。走完晚宴的仪式后,Eugene将从前查找的古籍资料再度翻开,关于诅咒之地只有关于雪女巫的传说,以及为保性命不得跨入的警告。少女话语中所透露出的国度就像是湮灭在一层又一层沙砾中的碑,泣血的深刻和难以找寻的虚无交织在一起,而向来趋利避害、做着无比“正确”之事的Eugene本该将天平向后者倾斜。那看起来更省事,而且不会出错。 他连夜准备好了上路所用的物品,即便是最为愚忠的亲信也没有带上。第二日天蒙蒙亮之时,Eugene便独自踏上了前往极寒之地的路途。 越过边境,难以想象的寒冷便铺天盖地袭来。距离上次Eugene将Ursula带回王城,这中间并没有相隔太长时间,然而此地的气候已然恶劣至此,仿佛在时日无多的倒计时中嘶吼。 马上便是暴风雪了。Eugene在一处山洞里暂时借宿,喝了一口已然冷却大半的烈酒。与开始狂飙怒吼的风雪截然相反的是,他的心情因为不断靠近城堡而愈发平静。他本不该相信那股冥冥之中的指引,但他曾经在其驱使之下找寻到了少女。现在它已经很微弱,微弱到不能诱导他去做一些事情,然而他选择了相信。 不知过了多久,暴风雪停了。Eugene出了洞xue,继续谨慎地赶路,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Ursula当时也是这样,将一切交给神明,然后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吗?世界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广阔到令人失去了恐惧,因为恐惧一旦浮现便会野蛮生长,直到将心怀恐惧者吞没。但希望在这片土地上也难以诞生。 Eugene确认了自己所走的方向是正确的。他看到了被暴雪掩埋的城市,虽然已经很难看得出曾经的繁华。有别于他所生长的沃土,他们过去拥有的繁荣带着过了今天、明天可能就不复存在的危险,好像笑和哭都是夸张的,要用尽所有力气般张开,深深镌刻在土地上。然后在大雪掩埋下,一切都成为了徒劳。 他抬起了头。Eugene看到了高耸的城堡,尽管它已经沉睡了。城堡门口被积雪掩盖,而下一场暴风雪也要到来了。Eugene将入口处的雪铲去,然后走进了古堡。 寂静无声。Eugene携带的火柴并没有潮,而落灰的烛台可以点燃,照亮一方黑暗。满地都是已经僵死的尸体,有佣人,也有误入此处的旅人,荆棘和藤蔓覆盖其上。他用剑劈开,怀着移情的侥幸心理试了试鼻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Ursula呢?Eugene端着烛台,挨个检查过房间后上了楼。迄今为止他没有见到活人。 第二层。 第三层。 第四层。 一层一层走下去,Eugene手中的烛台不断熄灭,再不断被点燃。直到顶楼,那里的房间被最为茂密顽固的荆棘藤蔓紧紧缠绕着。当他砍去一部分时,断口处迅速地再度生长起来,只要他刚刚过于急迫走进,毫无疑问会被刺得对穿。 那就用火。Eugene将烛台放在地面上,拿出了火把。看来是用在此处。点燃火把,他用火舌去烧比刚刚缠绕得更紧的守门者。终日于凛冬固守此处的它们经手不了这股炙热,从门上退却。 Eugene开了门,然后在注视下将火把固定在了墙面上。这是Ursula的房间,因为房间的主人正躺在床上,穿着那件白色的睡裙,就像是睡着了般,面色红润,双手交叠在身旁。如果不是Eugene试了试她的鼻息,她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以此处为棺材沉睡了——两百多年。 “……可怜可怜我吧。” 我当然会可怜你。我怎能那般残酷地置身事外。Eugene的手轻轻触碰着她的面颊,眼眸中是充满悲切的柔情与怜惜。 “Ursula,你找到了我。”而我也终于找到了你。不分日夜的探索与前行中,Eugene从未感到疲惫,现在亦是。他感到了真切的平静。 他还没有吻一吻他的少女。于是,旅人俯下身,无比怜爱与珍惜地轻轻吻上少女殷红的嘴唇。 而春天也真的再次降临了。随着少女睁开眼,城堡外呼啸的暴风雪骤然停息,厚重的冰雪消融,被掩埋的房屋出露,别离的人们起死回生。 Ursula看着面前的青年,只感到自己在这场漫长的沉睡中做了个梦,但梦里面有什么已然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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