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娘(古风,NPH)_第二百八十回 是非毁誉全不管,病骨嶙峋丹心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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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回 是非毁誉全不管,病骨嶙峋丹心明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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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奇略的表情有些僵硬,还不等说话,便见他跳下骏马,大步流星地往一旁的营帐走去。

    温朔摘下面具,用冷水胡乱抹了把脸,擦拭剑身上残留的血迹时,神情微怔。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背过身,指了指铺得整齐的床褥,道:“把人放那儿,退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温昭是被下人们抬进来的。

    他瘦得形如骷髅,再无往日里翩翩公子的风度,双目微阖,口中塞着特制的铁球,中间留了个小孔,用来进一些流食,四肢缠着血迹斑斑的布条,手腕和脚腕上勒痕明显,一看就知道激烈挣扎过多次。

    温朔看着曾经仰望如高山的、备受温家长辈们疼爱的温昭,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眼角酸涩,忍不住落下眼泪。

    他半蹲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取下口球,解开布条,握住温昭瘦骨嶙峋的手腕,语气里带出孩童时的无助和恐惧,轻声唤道:“哥哥……”

    连唤许多次,温昭才从无休无止的幻梦中挣出意识。

    他吃力地对准焦距,看清弟弟的脸,想要抬起手摸摸他,在药性的作用之下,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气若游丝地道:“阿朔,对不住……”

    温朔嘶声道:“没什么对不住的。”

    他知道温昭是在说冷眼看着他受刑的事,苦笑一声:“我早知道你是什么脾气,便是鞑子将我凌迟而死,你也不会向他们低头。不过,当初是我拼命拦住你,不许你殉国的,受些皮rou之苦,也没什么了不得,我不怪你。”

    温昭的眼睛里闪烁泪光,片刻之后,用更低的声音道:“阿朔,杀了我……”

    温朔缓慢又坚定地摇头:“哥哥,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大兴不值得你豁出性命。”

    他握紧温昭的手腕,继续道:“咱们在边关以命相搏,饿得吃草根,啃树皮,那些文臣武将在京兆尸位素餐,醉生梦死;被俘没几天,就有人往你身上泼脏水,伯父不置一词,母亲狠心与你断绝关系,看着你长大的族老们更是翻脸无情,直接将你除名……哥哥,为他们受这样的罪,忍这样的折辱,你心里当真没有一丝怨恨吗?”

    温昭困惑地看着弟弟,渐渐敛去眼底温情,问道:“阿朔,你是来做说客的吗?你受不住酷刑,打算做叛国投敌的千古罪人吗?”

    他顿了顿,强打起精神劝说:“阿朔,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我们应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只看得到官吏的昏庸,家人的无情,却看不到水火倒悬,生灵涂炭吗?鞑子犯我国土,屠我百姓,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不肯投靠他们,为的不是旁人的理解,更不是身后功名,而是为了我自己的良心!”

    温朔被他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蓦然站起,怒道:“我知道你大公无私!你心怀天下!你视死如归!和你比起来,我只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可是温昭,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光风霁月,无怨无悔!我放弃远走高飞的机会,陪你镇守定州,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和死过一回没什么两样,已经对得起大兴子民!我不欠你,更不欠任何人!”

    “是我对你太苛刻了。”温昭掩去眼底的失望,看向弟弟的目光变得清冷,“阿朔,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你干脆利落地结果了我吧。”

    温朔只觉满腔的怒气瞬间xiele个干净。

    他疲惫地跪在地上,想要像刚才一样亲近哥哥,又没有勇气,只能一遍遍重复:“你不能撇下我……不能撇下我……”

    许是快要下雨,他的膝盖又开始针扎似的疼,却像感觉不到一样,带着哭腔道:“我也不会傻乎乎地跟你一起死……我答应过絮娘,要活着去京兆寻她的。”

    听到这个承载了许多温暖与旖旎的名字,温昭疲惫地叹了口气。

    他不忍告诉弟弟,在京兆的好友并没有接到絮娘,她和三个儿女早在多年前就杳无音信。

    乱世之中凶多吉少,她们说不定已经遭遇不幸。

    温昭和一意孤行的弟弟相顾无言,闭上眼睛,接受药性的cao控,回到缭乱错杂的梦境。

    而温朔从这一日起,正式走到幕前,泯灭良知,罔顾人性,变成辽国汗王手中的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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