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星)长相思_雨霖铃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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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霖铃 (第1/4页)

    无尽的黄沙自天边漫卷而来,鲜血自铁甲蜿蜒而下,经沙土饿狼似的吞食,留下结块的胭脂紫。彼时边关的风刀一刮,刮就一幅转瞬逸散的吹墨画。

    碧血黄沙。

    若登上远处的沙丘,兴许会望见朔城高砌的石墙。落日之下,城池像一粒琥珀卧在黄沙里,除却战场的号角,这座边城已静默千年,堪成曲调的,大抵只有行军中晃晃荡荡的马铃,随风传至长安城,化作贵人堂前的琴瑟和鸣。

    ——长安,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风刀摧人的边城,从不会有此番细雨降临。司空震覆着铁甲的指节一顿,在书案上“叩”地一响。

    狭长的回廊上悬吊着一串铜铃,淋着雨便叮铃作响。

    这是长安立春前的风俗,铃与“霖”音近,人们便布置这种春铃俟雨。司空府的下人们亦早早布置好铃铛,只待春雷隐隐,细雨润泽,届时万户千声,此后春日方始。

    司空震自幼离京,对这些风俗向来不甚在意,自然也不曾记得。他撑一把油纸伞行在白虎大街,烟雨中的长安较平日冷清不少,这大抵是新芽破土前的沉寂。春寒虽料峭,心却是最易悸动。

    行人大多神色匆匆,这雨来得没有征兆,有少年自朦朦雨幕中跑过,避在一处黛色的屋檐下,燕子抄水似的轻盈。仔细看去,他怀里还护着什么东西。

    少年湿漉漉的,身子因寒冷而微颤,怀中之物却跟宝贝儿似的干燥完好。他拨了拨额前润湿的蓝发,翻看时两眼都放着光。黑白棋子的内页,不知是从哪儿得来的棋谱。瞧他神色陶然,约莫是件珍品。

    司空震心道一句小棋篓子。弈星看见他,见礼道:“司空大人。”

    弈星平时便是乖巧规矩的人,此时身姿俊挺,举止端方,却因外衣单薄,濡湿后勾勒出清瘦的肩颈,更加无瑕得像一块出水的白璧。

    司空震解下外套,披在少年肩上。无意触到的肌肤传来一阵凉意,好似此人真由玉璧砌成。

    司空震道:“距立春尚有些日子,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弈星道:“有劳大人挂心,是弈星疏忽了。”

    司空震微不可察地一叹。经历过亲人冷遇,家族破灭,他这在尧天长大的小侄儿,似已圆润剔透如一枚棋子,对任何人事都有礼而生分。除了——司空震想起隆冬午后,弈星独伫雪中,红梅落在他发间,却不及少年眉眼半分秀美。

    世人常言驿寄梅花,以此传情。他眼底倒映的,究竟是梅花,还是那些他思念的人?

    彼时弈星身披湖蓝色披风,风毛在风雪中拥簇两颊,仿佛谁在亲昵地爱抚。

    司空震在檐下看了很久,直至雪落满了肩头,一身铁甲钻心地冷。

    雨似乎愈下愈大了。檐下的水珠堪堪连成线,司空震的思绪如远山间的云雾飘向彼端。

    弈星的手也是冰凉的,被包握住时似乎瑟缩了一下。

    司空震道:“……弈星,你不必如此生分,我们身上留着相同的血脉,有时不妨将我当作亲人来依赖。”

    血脉相连,便一定是亲人吗?

    从司空震的角度,只能看见弈星低垂着头,露出圆圆的发旋和rou粉的耳尖来。

    半晌,听他闷闷道:“是,谢过叔父。”

    ……

    金笔写就的牌匾,门槛上来来往往跨过的尽然是红男绿女,莫说是白虎大街,就是放眼整座长安城,这家“玉剪子”成衣铺也是极好极气派的。

    掌柜的有双妙手,眼力亦是绝妙,叱咤长安的达官贵人自是识得八九,可眼前这位官场上謇謇谔谔、落落难合的司空大人却是位稀客。

    “诶,草民见过司空大人,司空大人里面请。”掌柜谄媚着迎客,转头想推销店里新进的好缎料,却被示意不必多此一举。

    掌柜便跟在人后,瞧他多看了哪匹布一眼,便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司空震不甚在意,不多时便看上了两匹缎料:其一是月牙白,以金线走了花鸟纹,若是此匹来衬一位美少年,定然是信手拈来那金杯引满、掷果盈车的风流;其二是天青色,绣娘心巧,以竹形走了暗纹,若是此匹来衬一位儒雅公子,摛翰振藻、班香宋艳的气度自然也不在话下。

    只是,掌柜看了看眼前身长九尺、燕颔虎须的边城大汉,即使舌灿莲花如他,也不知该评价司空震眼光好还是不好。

    司空震不在意掌柜异样的眼光,道:“那便包起来吧。我再挑两条风毛,这两匹便做成披风。”

    “好嘞,那小的这就给大人量身长。”

    司空震一顿,道:“不是我穿,那人……不便到场。”

    司空震想起府中抱着棋盘就是一整天的弈星,不禁勾了勾嘴角,比划道:“他堪堪到我胸口。”

    披风并非贴身衣物,大小出入些也尚且马马虎虎,掌柜正点头哈腰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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