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钗/迹冥/龙剑】远大前程_第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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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5/6页)

又陷入一筹莫展。在办公楼无所事事坐了小半个月,案子倒是来了——只不过来的是熟人。

    此人是事务所的赞助人、欧阳上智的至交好友天愁客,回河南下乡时起兴致进了家声色犬马的理发店,说来说去都是下半身的腌臜事;未想到他方同洗头女滚上床榻,那洗头女口吐白沫、猛翻白眼,身体往后一撅,竟是猝死了。欧阳上智心急如焚,催促陆慈郎立刻动身解救他的好友——于是陆慈郎又马不停蹄来到南阳市,事故发生在市里一个小小的不知名县城。

    官司加上准备时间打了四个月,再通过各路手段,交了一笔不少的罚款就当息事宁人了。结案那天天气很好,晴光同薄云在风的轻柔抚摸中嬉戏,偶尔露出个头角。陆慈郎抱着档案袋从法院走出来,天愁客在身后叫住他:“陆律师,这次多亏了您。”

    他正打算说些应付的客套话,忽地眼前一闪,被晴阳晃出个光晕来;在这样朦胧而虚幻的视线中,他看见一个白色长发年轻男人满脸是血,手中抱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木盒,横跨半张面容的疤痕没有好透,旧皮新rou狰狞一团。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男人偏过头,对他露出一抹惊心动魄的微笑。

    他被突如其来的爱情钉死在原地,动禅不得。回过神来,男人已经走远,他焦急地抓住身边的镇长,问,他是谁?

    镇长瞅了男人的背影一眼,恍然大悟,你说叶小钗?他是个命苦的,老婆两年前死了。婆家的人来寻仇,为了把他老婆的骨灰换回来,他把舌头割了。

    陆慈郎把档案袋丢给天愁客,二话不说飞奔着追上去。气流的破音在他耳畔乍开,仿佛在警告他的一时头昏脑热,他权当自己眼瞎耳聋,都不作数;总算再次看到男人的身影,心脏好像一个注满水的塑料球,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变大岌岌可危,他叫住他,声嘶力竭:“叶先生!”

    叶小钗转过身,晚春垂死的樱花碎尸落在他的眼皮上,他伸手将它摘下。

    嘭——山崩地裂,塑料水球终于爆炸。

    他一生都在反刍这个时刻,这个像在他生命中如同癔症爆发的美好梦境,这个他会带入坟墓直到耄耋老矣也无法遗失的记忆,他在心底发誓他会爱他爱到死。一九八五年爪哇佛教遗址婆罗浮屠遭到恐怖袭击无人伤亡,九个佛塔严重受损;一九八五年戈尔巴乔夫继任苏联总书记,时年五十四岁是苏联最高领导层最年轻的一员;一九八五年香港足球代表队爆冷击败中国国家足球队,“五一九”事件爆发;一九八五年日本航空123号班机在飞往大阪的途中坠毁,五百二十人死亡;一九八五年克洛德·西蒙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成名作《佛兰德公路》;一九八五年威廉·赫特因《蜘蛛女之吻》斩获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演员,“不会的,我亲爱的瓦伦丁,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的,因为这个梦很短,却是幸福的”;一九八五年叶小钗对他敞开他正在破旧腐败的农村土屋院门,为他展示了萧竹盈简陋的灵位和他与她两岁的儿子,躺在婴儿床上啼哭不止。

    叶小钗清楚知晓他龌龊、见不得光的感情,并慈悲地默许、容忍了他的一切。他不能爱他,也无法爱他,他是萧竹盈手中的一支风筝,线断了,他就变成伶仃的浮萍,变成漫无目的的蒲公英,随着风在尘世间飘来飘去。他已经失去爱情的能力了。

    陆慈郎向欧阳上智告了长假,对方冷漠地询问理由,他无法解释原因,只好匆匆道歉,随后在检察院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终日往返于县城与农村。因路程遥远,有时赶不上班车,叶小钗就骑着凤凰自行车来接他下班,胸前绕两圈红布绳,背后驮着金少一的包袱。他把车倚靠在单位楼下的桂花树,在旁边的石头长椅坐下,解开缠绕的布绳,将小孩儿抱在胸前,模拟摇篮的晃荡。陆慈郎从楼道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抓住扶手的手指松了再松,才走进暮间的黄昏,轻声地唤他:叶小钗。

    回程是他骑车,篮筐里盛着他的公文包,叶小钗坐在后座,捏紧他鼓满风的衬衫衣角,他过了半个月才生出勇气将他的手臂揽到自己的腰腹,欲盖弥彰地说我怕你摔下去。

    他们在同一张床共枕了三百五十六个日夜,没有发生任何一个意迷情乱的吻或是越轨的性行为,他保持着近乎迂腐的老派绅士的尊重,而他依旧替萧竹盈留存哀愁与悼念。他们最接近爱情的距离是在一个溽热得昏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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