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孩子与芒果树 (第1/5页)
坏孩子与芒果树 我十岁的时候,听说母亲那边远房表亲的孩子要在夏天回日本过暑假。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仙道彰,他个子比我高些,头发参差不齐,有双明亮的眼睛,身上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 按照习惯,我们几个在横滨乡下长大的孩子之间有时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时要用拳头相互较量一番。仙道据说从东京长大,和我们一样也是孩子,却从不参与这类活动。 我刚认识他时,觉得他有点软弱,是个胆小鬼。要知道,如果同班的樱木胆敢命令我做什么事,我可不同他废话,立马会一拳轮在他那张自大的脸上;而如果我挑樱木的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还我一巴掌。我和樱木就是这么相处的,尽管有时他叫我恨得牙痒痒,但他毕竟是每年夏季和我到同一条小溪边捕鱼, 爬同一片树林的家伙。而仙道则很奇怪,他只比我大一岁,但性格古怪的像是学校满脸皱纹的日语老师,他处理事情的方式和我们不一样,很少用拳头,更多的则是靠说话、讲理以及那张招牌又和气的笑脸。有时我会忍不住冒犯他,但他只是对我很忍耐地微笑,这通常让我感觉不大舒服,要知道一个人宁愿回避你也不愿在该维护尊严的时候对你饱以老拳,你反而会有些感到受羞辱了。那时我还只有九岁,和同龄的孩子相比算不上内心敏感,不知怎的觉得这家伙对待我的方式让我不高兴,不过我记东西的速度和忘东西一样快,也就是说,我脑子里几乎存不住事情。很快对仙道的不满就离开我的身体了。 他不消费什么事就融入了我们。樱木向来话多,偶尔会打听他在东京的朋友,他说的很详细,而且十分会讲故事,不过,他说现在与我们也算有些交情,每年夏天他都很乐意回神奈川同我们待在一起。说到这时,他注意地观察了一下我,我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不明所以地瞪了回去,而樱木则说,如果他下次带东京的八桥饼给我们,那就勉强可以把把他这个东京少爷视为哥们。 夏天过的很快。中午的时候,我们一群孩子跑到大街上游戏,逗弄在垃圾桶边徘徊的老狗;晚上就去树屋探险,三天里我起码要和樱木花道发生两次战争,只要我还站得起来,我和他说话就一定得用上拳头,樱木对我也是同样的态度。我们有漫长的假期,整天在街上无所事事,给家长惹各种麻烦。那些麻烦和冒险对我们来说就是娱乐的一种,在这事上最乐在其中的是樱木花道,其次是我;因为我不常说话,平时没那么吵嚷,大人们一般注意不到我的闯祸能力,因而在事后清算的过程中我也常常免于挨打,或者受处罚更轻些。樱木有时会为了这个找我不痛快,当然,最主要是因为他好斗,精力旺盛,急着在所有活动上宣泄他的体力。 现在我有二十来岁了,我已经离开我的故乡,和他上有一次通信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但偶尔休憩的间歇,记忆的碎片会划过我的脑际,童年时代他那种横冲直撞的鲁莽劲尽管已经不具有任何意义,我仍觉得神奈川县横滨市在时间的长河中发生不了任何改变,连同在那里的我们自己也无可奈何的长大不了。他有一头突兀的红发,但从没有孩子敢拿这个取笑他,因为他个头壮实,揍人很凶。我九岁那年最印象深刻的那场冒险活动就是这家伙挑得头。 那是个闷热,无聊,无所事事的星期三。我在院子里琢磨那颗低矮的紫茎树,旁边是别人家院子里爬出来的山茶花,街道上一点声响都没有,大人们都去午睡了,每月按时驶过城镇的火车也没有在此刻鸣笛。樱木动作冲动地跑过来,我躲在树的影子后面,眼瞧着他在太阳光斑下一跳一跳,不由得挑衅而恶作剧地直视这傻瓜。他没理会我挑战的神态,气喘吁吁地问我敢不敢和他一起走。我问他去哪里,去干什么,他说他们有个计划,他们要到后山上的疯人屋里探险,顺便像远征的罗马国王一样把山后芒果树下熟透的果子带回来。 我从没听说哪个皇帝的行军是为了山坡间的芒果林。关于那栋屋子,我倒是有所耳闻,它在我们孩子间很流行,这个话题总能引起我们的兴奋和大人警告的视线,正因为还没人能突破爸妈和家里其他亲戚的看管,走到里面一窥究竟,它对我们而言越来越具有神秘色彩,几乎每年都能吸引一批孩子为它惹事。关于它有很多个版本的传说,最传奇的说法是里面原先住着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