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流南流】Never fade away_坏孩子与芒果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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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孩子与芒果树 (第2/5页)

仰的家族,因为家里的小儿子疯了,便把他囚禁在这栋房子里,曾有人半夜听到那里传来呼号和尖叫,将头蒙在被子下面,从窗户内窥去,外面不知何时在煤黑般的世界下挂起暗淡的细雨。那便是疯人的呐喊。同样引起我们极大注意和兴趣的是,后山上种了一排排芒果树,每年夏天都会有诱人的香气从那里飘来,围着芒果树的是一层又一层铁丝网和篱笆,大人们视若无睹,告诫我们不要惹事,他们自己也不太乐意到后山走动,芒果无人采摘,在冬天来临前摔到地上投喂往来的斑鸠,长毛了的部分则默默腐烂。

    不知是不是无人看管的树林和忧郁阴翳的老屋给了樱木理由,又或者仅仅是他天生好奇的大脑找到一桩足够他消遣的危险,樱木被它吸引了大部分注意,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才能偷偷溜进去。我们那时有些人九岁,年长的已经十一岁了,我迷上了一种叫篮球的运动,总是独自待着,几乎花了半年的时间每天抽空在家附近做练习。我那时太小,说不出我要成为篮球运动员这样表明志向的话,但这球体对我有着神秘的吸引力,把我变得专心一致,对追着它跑来跑去乐此不疲。同样的,樱木也被另一件事攫住,他注意地查探后山上的黑色木屋,还有那高高抽条,成排随风摇晃的芒果树。已经到了八月末的几天,夏季快要结束了,树梢的果子准备好摔在地上被鸟雀啃食,要想越过山头,钻进篱笆,闯进能让你在别人面前吹嘘夸耀的神秘小屋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机会。

    就是在这个时候樱木抓耳挠腮地撺掇我,要求我同他们一起冒险,在星期六吃完晚饭后偷偷溜出来,大家在道路尽头的榉树下集合,拿着绳子、布袋和发光手电,一起闯进山头后面的怪屋。我不大乐意看见他的愿望得以满足,况且觉得他是个笨蛋,不想一起行动,但他告诉我他早些日子和洋平已经勘察过地形,知道哪里的篱笆下面有洞,我们可以安全地钻进去,不被挂住衣服或者裤脚。最主要的是,他拿我的胆量刺激我,说我是个胆小鬼,这我可不乐意了,当即揪住他的衣领和他吵了起来。在争吵演变成动手以前,住在我家对门的眼镜上班族把面色不善的大猩猩喊醒,那人脾气不好,动不动就修理我们,我和樱木连推带搡,赶忙从低垂的紫茎树下逃走了。

    樱木与我暂时签订了停战协议,我会在星期六晚上参加冒险,以证明我的胆色不比他差。我,樱木,洋平,大楠和野间,还有不知道为什么跟过来的仙道,我们六个人参差不齐的凑在一起,在夜色的掩护下向后山进发。跟着我们的还有一只毛色发灰的野狗,它瘦,跑起来很慢,总是心不在焉,罹患程度严重的皮肤病;每跟着我们走一会,它就要停下来用脚搔脖子下面的跳蚤,步伐沉重的缀在队伍末尾,偶尔跑到最前面。樱木的衣兜光秃秃的,我和杨平还有些吃剩下的香肠,便从兜里掏出来投喂这家伙。

    有一次,我注意涣散地蹲下来观察它,它害羞地拿爪子捂住脏污的狗脸,一些跳蚤从皮肤里面滑稽窜出,高高地跃在空中,在我视线正中央跳舞,我的掌心和大拇指连接处被咬上一块红疙瘩。樱木在前方喊我,我和狗拉开距离,跟上走在队伍尾端的仙道。

    我一边挠着发痒的皮肤,一边注意到仙道,对他感到好奇,问他为什么会加入这场闹剧。他看起来像个好学生,而且不喜欢凑热闹,要是我们没能按时回去,一顿拳头和没完没了的教育是免不了的。我不想让爸爸烦心,我已经在尽力克制自己了,可我还是每天都在犯错;同样,我也不指望樱木能让我们在大人发现前赶回家。他所最擅长的就是搞砸一切计划。其实有时候我乐得如此,我们就是安分不下来。

    仙道喜欢在白天活动,他和我们一起爬树,钓鱼,在街道邮局后面玩扮演游戏,至于夜晚,我很少见他出门,他应当吃过晚餐就不再出院子了。他抓过被我挠得通红的手掌,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是被跳蚤咬了,他惊讶地扬起一边的眉毛,叫我离那狗远点,别再喂它,又问我痒不痒,我的意思是我当然不舒服,但肿起的部分很快就会消下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注意地看着我的眼睛,没一会就把手放开,天上的月亮冷淡地烧成黄澄澄的颜色,星星像洒落的发光岩石把夜幕串起来,一阵沉闷的风吹拂着我的脸,我感觉轻快许多,把双手举过头顶,在高草丛中快活地跑去;樱木同样神经兴奋,他天生有爱指点的习惯,就算无话可说也要找些不相干的话题让你不舒服,他要我小声点,我不屑的斜睨着他,平常我已经够安静了,现在我乐意干什么,怎么办,就按自己的想法来,这是我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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