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流南流】Never fade away_坏孩子与芒果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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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孩子与芒果树 (第3/5页)

他少见的没回嘴。他的脸庞在幽寂的虫鸣和刺人的蔓草间不经意的泛红,白背心很旧了,泛着浆洗过的黄色,长裤被卷到膝盖处,不驯服地耷拉到小腿肚下面。

    我知道他母亲早已离开了他,他家里很艰苦,父亲对他少有管束,只能保证他的饮食,却无法照顾他的教育。但我从没想过对他怜悯,或者忍耐他的粗俗,因为我们是平等的。我是怎么样的,他也是怎么样的。我们在山坡下往山坡上爬,大楠时不时拉我一把,我时不时握住仙道伸出的手往前扯,大概有半个钟头过去,我们终于在草丛尽头瞟见目的地黑色的小屋和树从那模糊的剪影。樱木首当其冲,跳了起来,我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草丛深处幽灵蛛成群结队地窜出,爬上我的小臂和脚踝,被咬的鼓包已经不再发痒,掌腱处还泛着红,狗十分安静,只是置身事外地打了记响鼻。我们一个接一个地向平坡跑去,期间我不小心绊了一跤,大楠眼疾手快地扶住我的身体。

    那是栋一开间宽,两开间高的房屋,我猜里面会有楼梯,年代有些久了,映在视网膜上破破烂烂的,表皮沉积着一层又一层黑色的灰。它不大像传统日式阁楼,倒有些西洋味,虽然有哥特式建筑的阴郁,却没有标志性的尖顶与拱门。尽管形貌廉价,外围却树起铁丝和篱笆,等像我们这样不相干的人路过时,就会依此猜测它在二十年前是座监狱,二十年后则被用来关押疯子。我们离它越来越近,房屋的破败和摇摇欲坠在黑色的包裹中显露了出来,狗带着我们在篱笆外绕了一圈,樱木跟在后面,他指着一处被虫蛀得发抖的木桩,从衣袋里掏出小刀向外一挑,缺失的部分形成摇摇欲坠的破洞,风从里面挤到外侧。他用力踹了一记,木头摔倒了,流浪狗第一个跳进院内,然后是樱木,然后是洋平他们,最后是仙道和我。我们踩在一堆厚重的枯叶上面,发出吱嘎作响的声音,野间咕哝了一声,把外套脱掉系在腰间,手紧紧攥着瓶子,另一只手则握着发光手电筒向四周探寻,不明朗的人造光撞上干枯的树桩,零星的阻碍我们的去路,只有相邻间的空隙可供人穿行。仙道上前一步抓住我的小臂,他或许是怕我走丢,或者是怕我摔倒,我想告诉他不必要这样,但他可不这么想,眼睛里有些忧虑,我甩了几下腕关节也没甩掉他,于是就放弃了。

    樱木依次喊我们的名字,喊到我时叫了全名,流川枫,他这么说着,因而我能听出他声音里隐秘的埋伏着的紧张。我们全都在场,一个不落,洋平迈步向前,他要走野间忠一郎的手电筒,腰间别着打火机和钥匙串,从树丛外侧踏进里侧,我们绕过几个树桩,枝头上的乌鸦像叶子那样拍打翅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小道变得开阔,月色逐渐明朗起来。

    那里是平坦的荒地,屋体转折处受到挤压而变形,几乎形成钝角,后院埋有一口井,台阶上贴了些瓷砖,不过已经不再能辨别颜色。大门被铁链拴住,沉重的锁压住门扉,洋平和樱木用一根细铁丝试了半天,始终不得要领,就在他们商量着打算拿石头把木门砸坏时,一直不声不响的仙道走到最前面,把铁丝掰直,不消片刻锁孔搭扣就松了,沉沉摔在地上。一阵灰尘从地板表面扬起,我们留下一串脚印,仙道湿润的眼睛回望着我,他什么也没说,又一次企图抓住我的手,轻轻把拇指放在被叮咬的凸起上面。我挺不舒服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任由他把我牵到门廊里面。那里漆黑一片,墙角隐约能看见埋没的梨花木柜,上面放着一枚空悬的相框和鼻烟壶,地上没铺地毯,木板已经烂掉了,洋平用手电筒给我们照明,能看到到处都是虫豸啃食的痕迹。房顶一眼就能望到头,最尽头的书桌还没坍塌,桌面上随意摆放着一些印刷品,还有空掉的墨水瓶,一只肥胖而粗糙的钢笔,以及尺子一类的工具。屋子里没有窗户,沉重的空气挤压着肺部,樱木显得很兴奋,他说以后可以拿这里当秘密基地,我们的秘密基地,没有人想得到我们曾来过这里。

    我把书柜拉开,最下面是一把枯萎的植物,中间放着一柄铁块,最上面是类似日记的手抄本,成竖成竖的日语慵懒地在纸页间攀爬,我能勉强辨认出里面的一些词语,自由,思想,革命,大致是这些东西。

    我把这页纸指给仙道看,我说,自由和思想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但革命我还不太能理解。我们几个孩子围在一起,逐字逐句地分析,洋平把“婊子”和“无政府主义者”黏到一起,大楠把“逃跑”和“空房子”混为一谈,有好几个字我都不认识,更别提它们确切的含义了。我们感到心情沉重,而且大失所望,这里没有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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